10.点点

门檐下。
  恰逢放学高峰期，高低错落的伞乌压压一片。点点路灯昏黄，冷风扑面，耳目繁杂。细雨朦胧，好似天穹铺就的灰薄纱，压得人心沉沉又寂寥。
  嘭的一声，路定骤然回神。
  只见一把雪白的雨伞被夏元霜撑在手里。白花绽放，顺着人流缓缓漂动。
  雨水从伞沿溅到他脸上，丝丝冰凉。路定在脸上粗抹了一把，急忙抖开雨伞，窜入熙熙攘攘的人群，紧跟到夏元霜身后。
  她走一步，他跟一步。
  雪白伞沿随着步子晃动，半遮半掩，只能瞧见墨黑的马尾轻摇，衬得她露出的小半截脖颈白得晃眼。
  近在咫尺，路定却觉得陌生。
  在他的印象中，夏元霜虽然看着冷淡自持，也只是不擅长情绪外露。一本正经的外表下，偶尔的生气故意撒泼总是意外地可爱。但他的喜欢无法胆大地坦白，她有着光明的未来，而自己无能又卑微，怎好意思贸然打扰。能做的是每天逗她开心，看她生动的情绪，再默默努力，提升排名向她靠近。
  他小心翼翼地允许自己的喜欢悄无声息地渗透她的生活，慢慢在她面前汇聚成海。他以为和她的关系会保持现状直到毕业，直到他的心思无处藏匿。
  但她主动一分，他就忍不住贪心，想试探他在她心里占了多少。他没有料到，夏元霜冒进地把进度条向前拉进了一大段，而他没有缓冲直接卡顿。
  路定搞不懂，午休的自渎是夏元霜的玩笑还是恶劣趣味？没来由地心慌。
  看过夏元霜写的纸条后，那个下午路定破天荒地安静，待在座位哪儿也不去，好兄弟来找都不理会，直接被调侃是夺舍了。
  放学的时候，夏元霜扯了扯他的书包带子，他就跟失了魂似的提上腿跟了上去。等路定缓过来，已经被夏元霜拐到了公交车上。
  车上人很多，肩摩袂接，动弹不得。偶尔颠簸，路定单手拉着吊环，把夏元霜护在胸前。身后拥挤，路定硬是给她环出了几厘米宽的活动空间。却又一路沉默，目不斜视地盯着窗外。
  夜色渐浓，车内昏暗，窗外华灯交替。车身一个拐弯，一团香软顺势贴了上来。路定吓了一跳，看不见夏元霜的表情，只感觉身前软软的一团越贴越紧，放在腰侧的手慢慢向后腰摸去。
  他浑身僵硬，喉咙咽了咽，嗓音低沉透着一丝无奈：“夏元霜，别这样，这么多人看着呢。”说罢欲抬手捉住夏元霜的小臂。
  “你别动。”语气很是坚决。甚至环在路定腰上的手又紧了紧。他只好作罢，默许了她的流氓行径。
  夏元霜把头埋在路定胸前。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夏元霜呼出的热气。一呼一吸，暖暖的气息融化在毫厘间。她就像一只黏人的小兽，紧紧靠着自己。心中叹了口气，还是好可爱。
  路定心率快速上升，只感觉一团挠人的热气在身体里乱窜，难受得紧，从耳朵蔓延到胸腔，慢慢下移。
  公交车走走停停颠簸，夏元霜的肚子隐约被硬物一点一点地戳着。感觉就像他在对自己做某种难以言喻的顶撞动作。
  知道路定这时的面皮薄得很，他刻意避开某处的接触，但车况却偏不随他意，接触是不可避免了。
  从中午开始便十分愉悦的心情在此刻达到了峰值。夏元霜埋在路定胸前的脸上挂着大大的得逞的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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